洞仙歌·凄凉楚弄 - 宋,刘弇

凄凉楚弄,行客肠曾断。
涛卷秋容暗淮甸。
去年时、还是今日孤舟,烟浪里,身与江云共远。


别来丹枕梦,几过沧洲,皓月而今为谁满。
薄幸苦无端,误却婵娟,有人在、玉楼天半。
最不愤、西风破帆来,甚时节,收拾望中心眼。
这首词抒发了词人浓郁的思乡之情与美人之思,意境凄美,读来回味无穷。 上片写的是船行水中之景,由舟行之快到景色之美,再到思乡之情,层层推进,笔触清晰,景美情真。起首三句“凄凉楚弄,行客肠曾断。”楚弄,即楚调,这里写的是行船经过巫山时,听到巫山楚调,曲调凄凉,闻之令人断肠。“曾断”二字则透露出这种哀伤之情的深重。“涛卷秋容暗淮甸”之后开始描摹水色与船行之景。江上秋涛在云雾弥漫中时隐时现,岸上淮甸,被秋色所笼罩。前二句明写自然景色,后二句暗指人生境遇,并点明时令。“去年时、今日孤舟,烟浪里,身与江云共远。”孤舟行于烟浪之中,舟上人是那样的渺小,渺小得如同江云之一缕。这几句对烟浪茫茫的江景的描写,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既渲染了烟浪茫茫的江景的空旷凄凉,又表达了舟行于此间的感觉之境感。而这种感觉正是一种乡思之感。此处的“孤舟”已不再仅仅是一叶载人的小舟,而是情感之舟,情感之舟便是情感之乡。这正是下片思乡之由。“别来枕上梦,几度沧洲”,之后点明秋游之意与思乡之情。“沧洲”,退隐者所居之地。刘禹锡《杂曲歌辞·浪淘沙》有“大鱼扬波转白日”诗句,“沧洲”云云疑是化用其意。“几度”二字则暗示别来沧洲之多次。每次游于沧洲之中都难忘家乡之事,家乡之人而久违未得见。于是词人便道“皓月而今为谁满。”皓月当空乃思乡之时也。这几句是写游于沧洲而难忘家乡,故归结到“为谁满”的问题上。这里暗用《把酒问月》诗句“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意。“皓月为谁满”,实际上是暗问自己。这样写使词的意蕴变得极为丰富,极富情感。“薄幸苦无端”二句之后又生一层次,由皓月而及薄幸。换头之妙正妙在由月及人,再及于月。这一转折使上下片之过渡十分自然。“苦无端”即无端、无缘无故地。“薄幸”即薄情负心之人。“苦无端”之前冠以“薄幸”,对负心人的怨愤便显得十分强烈了。这是暗怨自己当日无端别去,折断了多少思念与希望。之后却只有失望与哀叹。这几句情意极其复杂。而这种复杂正是思乡之情引起的感情复杂。正因为此,所以词中虽只字片语不提“归”字,“乡”字,却让读者读后倍觉含蓄不尽意味深长。“最不愤、西风破帆来”之后结束全词。不愤之事终于发生了,“西风破帆”更形象地表达了作者愤怒之情。词人由归未得而归不得归,由归不得归又生出薄幸之人而终于无法回家。词人思归之切与不得归的苦恨最后凝聚在“西风破帆来”一句之中,这自然是最不愤之事了。 全词层次鲜明,脉络清晰,情感丰富。词人由凄凉之调入笔之后转入急促明快之调,收尾极快。这样张有弛的笔法使全词抑扬顿挫之气更易引人共鸣与共鸣。这种表达方法十分高妙,故可称之为妙笔之笔。同时这便是情感的反映与表现。一首短词之中有多种层次反衬与转折更为难得一见,本篇可算一例。全篇情致宛转但又清丽自然实非易事。如笔触自然清晰可见易;情感真挚流露难;情感深沉而笔致清丽更难;三者皆备当属难能可贵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