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罗衫乍试寒犹怯 - 宋,程垓

罗衫乍试寒犹怯。
妒花风雨连三月。
灯冷闭门时。
有愁谁得知。
此情真个苦。
只为当时语。
莫道絮沾泥。
絮飞魂亦飞。
这首词写闺情，笔调轻灵，构思新巧。全词围绕一个“苦”字，从寒怯到风雨连三月的恼恨，到闭门时的凄清冷寞，到情感的煎熬，直至最后翻出“絮飞魂亦飞”的奇语，层层逼进，自有一种步步逼人心灵之效。 起首两句，通过女主人公在春寒中试衣的行动，描写了她的春心萌动，暗示了她的苦闷心情。接着，作者将笔锋一转，写这位少妇引起苦闷的原因。春寒袭来，刚穿上的罗衫还觉单薄而不禁怯寒，何况面对的是妒花风雨，时值三月暮春，百花争艳的花事已过，残红纷纷，如何不使人愁苦呢？一“妒”字，将风雨拟人化，使残花有了情感，为下边写女主人公愁情满腹蓄足了气势。 “灯冷闭门时。有愁谁得知。”两句正面点出女主人公百无聊赖、黯然神伤的愁绪。风雨无情，连绵不断，彻夜难眠，孤寂之感已自不堪，偏又心事如许。一“冷”字用得极是：寒冷侵人，孤独难忍，令人躁动不安的情绪，藉以形象地表现出来了。这样看来，“灯冷”二字是十分耐人寻味的。 过片承上启下，将愁情逐渐推向高潮。“此情真个苦”，点明题旨，而且发出了深情的自我怨叹。有人将此句中的“真个”二字改作“自个”，“真个”，犹确实、实在也；“自个”，则是自家、自己的代词。“此情”是指前面所有的愁情，真是“确实着实得很——好苦啊！”其悲哀之情溢于言表。这比用“真个”二字更具有一唱三叹的韵味，其艺术效果更佳。经这样一点化，词的下片就完全为抒情服务了。“只为当时语。莫道絮沾泥。”是词人在诉说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当时语”即当时海誓山盟的话语。物换星移，岁月已过往不再返的今天，她对爱人的怀念便日甚一日，感情也便日浓一日。絮已沾泥，是暮春时节的景象，也是词人爱情如絮沾泥的最好比喻。“莫道”二字下得有力，表现了词人对于爱情的忠贞执著。 感情之深挚，至此达到高潮。结尾句“絮飞魂亦飞”，以想象的手法将至情向前推进一层。“絮飞”二句写得空灵飞动，不仅将物、我、天人合一的形象表现了出来，而且表现出愁情走向浓极而产生的一种超凡出世的幻觉。以“絮飞”而形象春心之轻漾，以“魂飞”而表现情感之真挚执著。其妙处在于：一是以“飞”字结束“絮”字和“魂”字，有“语尽而意不尽”的余韵；二是以飘飞的絮和梦魂远托的奇想，使全词笼罩在一片如梦如幻的气氛之中。 这首词从“寒怯”到苦闷、孤寂，再到感情的升发，层次清晰；由虚而实、由浅入深的表现手法尤能引起读者的联想。语言上虽不刻意求工却自然清新、活泼灵动。全词情景交融、轻灵秀丽、婉转流畅，富于五代词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