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问仙道 【作者:雨打青石】

‘砰!’ ILh中文字网

刺耳的刹车声撕破长夜。 ILh中文字网

秦桑还在犹豫,他不是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但他还有家人,父母兄弟…… ILh中文字网

身上传来的剧痛将他拉回现实,只有痛,手脚不听使唤。身体好像变形了,挤压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犬牙般的铁架显得狰狞。 ILh中文字网

车子剧烈转动起来,灯火汇聚路边的霓虹,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万花筒,面前有一条红线,红线尽头挂着的暗黄玉佛划出一段很短的弧线,旋即砸在他的鼻梁上。 ILh中文字网

光影交错间,喷泉般的鲜血将玉佛淹没,应当是脖颈上的动脉破裂了。 ILh中文字网

“车祸!” ILh中文字网

秦桑后悔莫及,对方先动手了,不该犹豫的! ILh中文字网

死亡,一切的事情,努力过的、在乎过的都失去了意义,镜花水月一般破碎。 ILh中文字网

唯一能想的,似乎只有自己将要去的是什么样的地方…… ILh中文字网

肯定是地狱。 ILh中文字网

“我想活。” ILh中文字网

秦桑的眼睛瞪的很大。 ILh中文字网

撞击带来的惯性还未完成,还在转,面前的玉佛荡啊荡,仿佛荡进了灵魂。 ILh中文字网

黑暗的漩涡将他吞噬。 ILh中文字网

‘轰!’ ILh中文字网

…… ILh中文字网

烈日如火。 ILh中文字网

石山险峻,乱石嶙峋,鲜少绿色,远处传来零星短促的鸟叫,更添了几分燥热。 ILh中文字网

崎岖山路上,一队囚车缓慢行着,车队两侧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纵马驰骋,挥鞭赶马,大声喝骂。 ILh中文字网

这些骑马的壮汉衣着不像差人,言行倒更像强盗山贼。 ILh中文字网

车上的囚笼也粗陋的很,一看就是新做的,木头还露着新鲜的白茬。 ILh中文字网

每一个笼子里都挤满了犯人。 ILh中文字网

秦桑手脚被绑着,蜷缩在囚笼的角落,目光恢复了几许清明。 ILh中文字网

自从恢复意识后,他一直浑浑噩噩,偶尔有短暂的清醒,到今天才将这具身体的记忆完全消化。 ILh中文字网

这具肉身也姓秦,来自一个叫王家庄的村子,父母是村里的农户,他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在家里排行第三,村里便叫他三娃,未及弱冠,还没有大名。 ILh中文字网

秦家人勤劳,而且家里劳力多,生活也算殷实,可这从地里刨食又能刨出多少金银? ILh中文字网

秦父秦母便有了别的心思,不仅送秦三娃去读书,秦三娃刚满十五,又带着他去求王掌柜,希望能谋个营生。 ILh中文字网

这位王掌柜是秦父故交,也是王家庄人,年轻时在附近小城里打拼出一间铺子,远比村里的农户阔绰,是一位体面人物。 ILh中文字网

王掌柜看秦三娃老实,愿意把他带在身边做伙计,秦家父母自然感激不尽,忙不迭答应。 ILh中文字网

这还是秦三娃生来第一次离家,惶恐中谨守父母的教诲,手脚非常勤快,更得王掌柜喜爱,外出采买货物也愿意带上他。 ILh中文字网

不料这世道混乱,掌柜的和小伙计出发没多久,就在山道遭遇这伙山贼,王掌柜被一刀砍了脑袋,秦三娃则被绑进囚车,暂且留下一条小命。 ILh中文字网

可怜秦三娃何曾遇到过这种变故,不久便惊恐而死,便宜了秦桑。 ILh中文字网

鸠占鹊巢,陌生的身体让秦桑有明显的疏离感和陌生感,记忆中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和前世迥异的世界,但秦桑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些。 ILh中文字网

日头越来越毒,身体疲惫不堪,伤口刺痛难忍,秦桑打起精神,眨巴着酸涩的眼睛,目光突然扫到车队的最后一辆马车,猛然想起三天前清醒时看到的一幕,正当午时,依然脊背冰凉。 ILh中文字网

再看前后,囚车所剩无几。 ILh中文字网

没有时间了,必须想办法逃命! ILh中文字网

车队一路北上,行了有十多天,现在他们已经距离王家庄极远,秦三娃的记忆无法提供任何帮助,秦桑也不知道到了哪方地界。 ILh中文字网

起初还走大道,这伙山贼无恶不作,抓了许多人。 ILh中文字网

等抓够人数,他们就专门往荒野山林里走,刻意避开生人。 ILh中文字网

荒郊野岭,求救无门。 ILh中文字网

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ILh中文字网

狭窄的囚车里挤了五个人,秦桑被挤的骨头疼,往后拱了拱。 ILh中文字网

囚车里关着的都是青壮年男子,和秦三娃一样,都是无辜被抓的可怜人。 ILh中文字网

秦桑用力拱了几下都没骂声,只听到几声虚弱的呻吟,不由得一阵绝望。 ILh中文字网

包括自己在内,囚犯都饥饿难耐,虚弱无比,那些山贼一个个孔武有力,胯下还有马,怎么才能逃命? ILh中文字网

就在这时,一阵轻风吹来,带来一丝难得的凉意,便见前方出现了一条玉带,山后竟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河面宽阔平静,波光粼粼,并不湍急。 ILh中文字网

河岸有一些古树,齐腰高的黄草铺满整个河滩,风一吹哗哗的响,是上佳的埋尸之所。 ILh中文字网

“吁!” ILh中文字网

这伙山贼的首领是一个虬髯壮汉,率队来到河边,首领便纵马回返,向最后一辆马车行去。 ILh中文字网

和其他囚车不同,这辆车上蒙着一块黑布,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人,里面的人也从来没有出来过。 ILh中文字网

没到马车近前,首领翻身下马,收起满脸戾气,轻巧的走到马车旁,双膝跪下,恭声道:“禀仙师,这就是沉水河,沉水河连通巫陵江,此地已经是大隋国境内。” ILh中文字网

马车里寂静无声,没有回应,首领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 ILh中文字网

过了一会儿,才有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出来,“造筏渡河,继续北行。” ILh中文字网

虬髯壮汉连忙应是,正要起身,马车里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快……快送两个血食进来……咳咳……” ILh中文字网

秦桑悚然一惊,接着所有囚犯都骚动起来。 ILh中文字网

每当那位仙师讨要血食,都会有两个囚犯被送进黑布马车,一个时辰后便会有两具尸体送出来。 ILh中文字网

三天前,秦桑无意间看到尸体的样子,活生生人进去,出来的竟是具干尸,血肉被彻底吸干,骨架上贴着一张皮。 ILh中文字网

那双干瘪的眼洞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在向他诉说着无边恐惧,把秦桑的三观冲击的粉碎。 ILh中文字网

如果不是五感如此清晰,秦桑还以为自己到十八层地狱了,却不记得哪一层的酷刑是榨干血肉。 ILh中文字网

“出来!” ILh中文字网

首领安排手下砍树造筏,亲自从旁边的车上拉下来两个人, ILh中文字网

秦桑暗暗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绝望没有消减半分,如果跑不掉,他最多也就比这两个人多活几天而已,有什么可庆幸的? ILh中文字网

秦桑的双眼死死盯着正在造筏山贼,这些山贼效率惊人,转眼间一个木筏就要造成了,秦桑只能祈祷他们偷工减料,木筏在河里翻船解体。 ILh中文字网

和被吸干相比,他宁愿淹死在河里,这一世就当死前多做了个梦。 ILh中文字网

首领快步向马车走去,那两个倒霉蛋被首领提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哭喊,河边的山贼嬉笑不断。 ILh中文字网

水声、风声、刀剑声、脚步声、惨叫声、呻吟声、狞笑声…… ILh中文字网

种种声音闯进耳朵里,整个世界突然嘈杂起来,秦桑心中烦躁无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昏沉沉要晕过去,陡然听到一声炸雷般的大喝。 ILh中文字网

“魔头!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ILh中文字网

秦桑猛然抬头,只见山顶闪现出一道夺目的白光,破空而来,比太阳还要耀眼。 ILh中文字网

白光吞吐,好像是一柄剑!ILh中文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