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日头闹哄哄,烧烤着大地,又对大地说,那是它的热情,挟持着大地全盘接受它的热情似火。
刚刚中考完的余姚姚就被母亲拉来这荒地野里采摘芒果。
昨天她翻找各种借口推脱着不来,不是害怕摘芒果,是害怕看见母亲吴黎的娘家人。
可她母亲硬是说:“你不去谁帮我”,“你外婆舅舅可想着我们回去”,“你那小表妹刚会走路,你不老说她可爱嘛?不回去抱一抱?”“而且刚熟透的芒果可好吃了”。
等等等等,够了,真是够了!!!
余姚姚在她母亲吴黎的言语炮弹攻击下,还是来到了田里,采摘着芒果。
田地里的野花,丛木都恹恹的,天空亮堂的像被铺上了白布,却没有布的平和,更像电影院的幕布,时而闪亮,时而刺眼的,原来天空是在再给人类放电影呢。只是抬头看的人很少。
余姚姚摘掉了头上的草帽,展出白嫩的鹅蛋脸,原本扎得高高的马尾,戴上草帽后松塌了些,下沉到背。
一手把草帽沿攥在手心心扇风。另一只手用纸巾擦着脖子上的密麻的细汗,太阳强光下眯着眼睛寻看四周。
看到一块稍大顺滑的石头,便走去坐下。
余姚姚刚坐下就看见最是不待见她的舅舅正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心虚之下她头一偏,当没看见。
不一会,如她所料头顶传来了舅舅洪亮的声音:“你怎么搁这休息起来了,你不知道也不去帮帮你妈,怎么大了,一点也不懂事。”
余姚姚麻溜地站起身回应:“哦,这就去。”
他舅舅又扯她胳膊,一把拉了她回来,手指的镇上的方向,不耐烦的说:“你要是实在累的话,帮大伙去镇上买点饮料和水什么的。”
余姚姚点点头,没有多说,就朝着镇上的方向去。
不对,不对,不对。竟然没给她钱。看着微信余额的余姚姚,这一刻,大概是不爱说话。
这一路她可悔恨了,早知道就不来了,毕竟这外婆家确实向来最是不待见她。
对她说的话做的事向来不知道什么瓜,也能知道什么枣了。
余姚姚走出田里,看着稀稀疏疏的楼宇,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走,看这也不是有什么超市的地方。
就寻思着去找小商店,索性掏出了手机开导航,就顺着导航走了又七、八来分钟。
她面前是一座还未修建好的水泥毛坯房,四周皆是一些旧楼屋宇。
地上地落叶一层一层的叠盖,蜘蛛网密布,鲜无人际的模样。
旧楼房之间一些小道纵横交错。背后一阵阵凉风吹袭来,余姚姚有些着急的快步寻找。
毕竟,这地方甚是阴凉……
她原本着急的脚步骤然停止。
余姚姚总感觉身后有人影在晃,冷飕飕。
频频回望,没发现什么。
还没安下的心脏,继续走。忽然闻到背后一阵烟酒之气,贴上自己的后背。
还没等她来得及回头察看。
一只黑手猛得捂住她的嘴巴。她手里的手机也“啪嚓”的一声,坠落地面,屏幕向四方裂开。
本来因恐惧屏住的呼吸,现在更加错乱,“我……唔……”
嘴巴被对方捂着根本不能张开说话,不久因缺氧,余姚姚脸快速涨红,额头布满麻麻细汗。
她使劲浑身力气用双手去拍打那只黑手拼命想挣脱。
可天不随人愿,身后的歹人为了控制这只乱窜的小羔羊,一只手捂着她嘴巴,另一只手圈到她围脖之下牢牢锁住她肩头,向后大力拖拽。
余姚姚因为过度惊恐而被放大的瞳孔,突然走过一个背着书袋的女孩。
余姚姚像是看到了唯一的一线生机。眼神里充斥着求救信号。与那个女孩对视之间,余姚姚读不懂她的神色,那女孩只是稍稍一瞥就走了。
对,人很快消失不见。
绝望下的又失望,人是很难再保持理智的。
在本就窄仄巷道恐惧再一次被叠加,实实压在的心头。使余姚姚使去理智。
脚胡乱使劲蹬踩地面,摇摇晃晃之间,身后歹人的臂膀撞到围墙上,他疼痛的间隙余姚姚挣开了他的手,欲跑走。
可背后之人大手一挥,像拎着”玩意儿般抓起余姚姚的臂膀就往后方丢去。由于身体的失衡,余姚姚向地面倒去。
她支着手起身,胳膊在泥尘摩擦出了痕路,那人的脚步与呼吸逐渐逼近,她被迫紧贴墙角,随后她大声嘶喊“救命啊”,“救命!!救命啊!”
很显然她的每一句都不会得到回应,这方圆几里人迹罕至。
还换来了那个男人阴狠笑意,寒比冰潭。
可余姚姚仍不死心的大声叫喊!
那个男人听这声音,瞳孔充斥血丝,他感到可笑又畅快,变态亢奋大笑之后。
他眼底又瞬间刺刻阴霾,用脚踢了暴烈在余姚姚的肚子上连踹了四脚。
嘴里腥血,余姚姚第一次觉得”痛”可以那么具象化。
她未及看清对方的真面。歹人胡子拉碴,垢面蓬头又是大手一挥又扇了自己两巴掌。
耳朵聋过一阵,余姚姚嘴角边开始渗出血。迷糊之间,余姚姚看见了一双鞋……
之后那个男人暴厉地撕扯她的衣物,后脑勺与墙擦摩,发绳松开,她头发散的落下……
立在围墙边,抱着书包的许和收起刚刚报完警的手机,手在微颤。
现在她无比害怕、恐惧的想离开此地,可脚下又像注入了铅,沉重无比。脑袋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去救人,去救……”
她快速拉链打开书包,把折叠化妆镜拿出,又找了墙边一个块石头。
又朝镜子砸去,把一片镜子碎片握紧在手心。就这样一手拿着石头,一手攥着镜片快速的拐入案发巷口。
手一抬,一砸————
“啪嘭!!”那个男人的头部立则肉眼可见涌出血液。
许和马上去拉起余姚姚的手想要跑,恍惚听见那个男人突然暴躁——怒吼,嘴里尽是一些腌臜话。
随即从他裤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型刀具向许和刺去,许和虽有闪躲但却显得格外无力,慌乱之间,她双手臂都被划了好几个刀口,血流直下。
准备用来防御的镜子碎片在刀具之下毫无用武之地,还割破了许和的手心……
眼见着下一个刀子就要在许和身上落下。
余姚姚使尽力气,“啊——”用整个身子就要把那人一撞。
那个男人被推撞至墙壁,与余姚姚双双倒在了地上,他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他吃痛之间想去捡回抹了血的刀,不料被刚刚站起来的许和一脚给踢了出去。
男人感觉受到了侮辱,暴厉猛躁的抓住许和的脚后跟,生生朝里拖拽,许和仰头向地面重重砸去,头部撞在了一些碎小石子上,发丝片刻间便染上红色血斑。
许和只觉得脑袋哐哐的一响,星云搅乱在自己眼前。她还未回个神,那个男人又攥紧了拳头正要向她脸上砸去。她下意识的紧闭双眼——幸运的是拳头没有落下,耳边一声巨响,随后血腥味更加浓烈的笼罩住鼻息。
是在他们背后的余姚姚把许和拿来的那块石头重新捡起向歹人砸去。只见砰嘭那人席地而倒,血液随之流淌一地。
空气开始回归寂静,只是听见心脏砰砰窜动,如果说刚才余姚姚害怕到忘记了哭,现下她的好像只记得哭。笼罩着她的无措、羞愤、恐惧、痛楚皆化成泪水流淌了出来。
……
许和扶着头跌跌撞撞艰难的站了起来,颤抖的手,去探那个男人的脉脖,“还好,活着。”她这才松了停在心头的那口气。而这时的余姚姚正瘫软在地,上身只剩下单薄的内衣,双手反扣抱着自己。
许和一瘸一拐走去书包那边先拨打:119,取来她包里的防晒外套给余姚姚披上:“你先穿上。”
由于惊魂未定,余姚姚边颤抖边穿上了衣服。许和安慰她说没事的。可余姚姚现在也没回神去听。
恍的一下她紧握许和的双手望着她说:“姐姐,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你的手……”说着说着她又哭咽起来,许和储蓄在眼里的的泪也滑下脸颊了,只是没什么声音。
电线杆上几只燕子,又飞了回来,木木立着。
…………
在后来,因那个意外汹涌的夏天,余姚姚和许和成为朋友,在微信聊天的时候才知道那次许和的出现不是意外,是特意过来为美术作业写生的。巧的是余姚姚报考的高中“纪禾中学”,和许和是同一个学校。余姚姚读高一的时候比她虚长两岁的许和在上高二,她俩在校园了碰见的话,常常聊聊天,散散步之类的。
又是一年夏天的到临,青春的故事很多时候的背景都有一个夏天,每个少年人的心里或许都装有一个无法被战胜是夏天,至于是怎么子的,或许就你一个人知道。
16岁按部就班的余姚姚,现在正赶着回学校呢,昨天为了给弟弟辅习功课熬夜帮他整理错题,今早就起迟了。单车筐里还带着冒热气的两肉包子。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所以路以及路边的草丛都湿漉漉的,迎着初霁的阳光,绿色的草,绿色的树,绿色的滕,表面都糅染了一层被打碎的水晶,水晶就是昨夜残留的雨珠看起来亮莹莹,美丽也易碎。
余姚姚可没空仔细观察这些,只是一个劲的蹬着单车,“不对,不对。”,“难道我眼花了?!”她嘴里嘟囔着,她刚才竟然看见了满地的红色钞票,都是一百元的那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把车了倒回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打扮潮流,却带妖艳之气的女人!?和那个女人拉扯着的身穿校服的一名男子!!以及他们脚下满地的红色钞票。但是这些在余姚姚看清那名男子的长相后,什么惊天大秘闻,怎么八卦趣味心理,通通都显得毫为不重要。余姚姚竟然在这里看到了“顾垚!”还是这满地凌乱的场面。现在,现在就想“溜之大吉”。她一脚顺滑麻溜的抡起踩起单车脚踏板就真“溜之大吉”。
目睹余姚姚“溜之大吉”这一场面的是顾姚和其生母唐莎红。两人沉默良久后,都叹了口气。
顾垚一边捡起地上的钱,一边对唐莎红说:“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我早就说过了我不需要。把拾起的钞票通通塞回了唐莎红手里,转身就要走。
唐莎红面色一征,红着眼框用沙哑的声音道大喊:“你那混账的爹早早的就不管你,现在也不知道跟着哪个富家小姐又生了一个小混账,你觉得我不管你,难道他会管你死活吗。”
顾垚没有回头,只停住脚,好像他真的能不掺杂任何情绪的说:“妈,难道您从前就是管我了,我记得三年级有一次下大暴雨,老师叫家长来接,我打电话给你,你说叫我爸来,我又打电话给我爸,我爸又说叫你来接,最后还是我全身湿透自己跑回家的,从前你们就把我当接力棒甩来甩去,现在我说不用你们接力了,您又不高兴了,您不觉得您很搞笑吗?”
顾垚见身后的女人没有回应又缓了一口气,继续说:“况且如果我说我要您管我,您会把我接过去一起住吗?您的新家庭又会答应吗?这些话好像都不用说破了吧。”他说完嘴角一抽一抽自嘲地笑着,他没看到身后之人已泪流满面。
随后他留下一句“我走了”顾垚快步走出了小巷,然后加快速度的往学校跑。一边奔跑一边他感觉眼睛肿涨,鼻头酸涩,他早就已经不会哭了,心想肯定是风吹的。
不出意料,顾垚跑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二十一分钟。他们学校有个人人厌恶的规定:迟到超过二十分钟就会在保安室留人背校规。顾垚倒霉的卡在了那多出去的一分钟。那保安室人送外号的海头小哥,拿着的大本子笑嘻嘻地看着他“又是你啊,泥小子一个月要迟到多少次啊。”顾垚埋着头没去看到他,那保安一边签下名字一边又说:“叫顾垚是吧,名字还挺难读,不过也是让我非常,非常深刻的记住了,你挺难得的,让我在中华字典又多认了一个字。你小子值得表扬。”
顾垚瘪嘴的白了他一眼,懒得跟那海头小哥搭话,每次他迟到都要说一大堆话。十句话里也没一句有用,比他班主任还啰嗦。顾垚烦躁的说“你直接说吧,今天背哪五条校规?”
那海头小哥点头表示肯定地说:“果然是熟人,流程都自己cue,倒是省事了不少。”这话术让保安小哥一说的好像顾垚来的不是保安室而是去见理发店师傅一样。
顾垚再一次翻开那熟悉的校规,开背……
“校规第45余,不许不经允许在学校池塘里钓鱼,违规者扣学分20分……”
“校规第46条,不得违规使用教室以及实验室地插座,使用电器热水壶……”
“校规第47条,不可以不经许可使用打火机点燃垃圾场的垃圾废物违者大过处理……”
顾垚实在无语,这些条例都是哪个没有脑子的亲自实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