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的文章(精选二零篇)
碎在玉米里的日子
文/漆寨芳
入冬以来,二姑一直在自家的庭院里脱玉米。庭院很宽敞,两层的小楼坐西朝东,清晨的太阳一露脸,整个院落就暖融融的。
喝过早茶的二姑坐在一把小木靠背椅子上,两侧横七竖八堆放着金灿灿的玉米棒,整个人似偎在金山里。那双粗糙的手虽然瘦弱,抓起玉米棒时仍显得那么有力。她将两棒玉米互相磨搓着,搓到玉米粒有了松动后丢开一棒,拿起一根用钢筋打制的不太尖利的锥子,顺着棒上的玉米列隙,一列列用锥子刺下去,玉米粒就金豆豆似的哗啦啦倒下一排,滴滴哒哒滚落在面前的柳编簸箕里。
枣红大公鸡领着头,几只麻花母鸡咕咕咕的跟在后面,在二姑身前身后转悠,它们并不喜欢玉米,一粒也不下肚,刨来刨去的专捣乱。小花猫就不一样了,它抱着玉米棒翻来滚去,玩的很开心,那个调皮劲儿时不时的让二姑露出笑脸。他就喜欢养鸡呀猫的,见不得狗,狗太凶险,庄稼人的庭院里就是让村邻们来来往往的,狗儿守着庭院不让人进门,她不喜欢。有鸡儿猫儿在身边,他就觉着有伴儿,踏实,她的日子就在这些小生灵的日子中快乐着,在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家务活中实实在在的过着。
姑父没的早,守着儿女们的二姑这几年没得守了,儿女们要出门讨生计,孙儿们要上学,一年中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是有限的,她就守家,让儿孙们想着自己家的温暖。家中各房间里的铺盖被窝在立冬前她都该洗的洗干净了,该换的换了新,上冬吃的面也磨了满满一面柜,年猪不算肥大,也能宰百十来斤肉,够过年吃的,只等孩子们回来了宰杀。地里的庄稼就剩这玉米还没有全装进粮仓里,如果用机器脱粒,费不了两天功夫,她觉着玉米进仓,就没事儿干了,她要自己双手搓,搓走这冬闲的日子。
庭院里很暖和,没有一丝的风,就像阳春三月的日子,这是个暖冬。二姑的玉米不紧不慢地在手中散落着,就如三月三的会祭佛家数着念珠。临近的慈云寺里她近几年都去赶庙会的,寺院里的和尚和尼姑们坐在佛爷面前念经很好听的,嘴里说着什么她从来没有听清楚过。她也跪在佛爷面前祈祷,为亲人们祈福,祈求出门打工的儿子儿媳平平安安,空身子出门,满载回家;祈求在城里开饭馆的女儿女婿生意兴隆,再生个大胖小子;祈求孙儿们快乐成长,把书念成功,能和村里牛四的儿子一样在北京的大学里读书。她也会从衣兜里掏出带着自己体温的钱放进功德箱,佛爷是用香烟供奉的,把香烟钱放进功德箱里,就如给佛爷上了一炷香,她的眼前就会幻化出自己点燃的那柱香。心香一瓣,飘散法界,从有形到无形,这时诸佛就听到了她祈福的声音,灵验她的心声。
扑棱棱一声响,一群麻雀从院边的杏树上飞落到她的面前,啾啾啾叫着,瞅着她的玉米在乞食。吃就吃吧,嚷啥呢,把你们一群肚子填满也用不了半碗玉米的,二姑在心里对雀儿们说。小花猫可不依,身子一纵发起威来,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声音粗洪,冲向了麻雀们。雀儿们随机飞起,落在院墙上,跳着、叫着,有的还用尖尖的小嘴梳理起身上的羽毛来,似乎在故意调戏小花猫。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小花猫,二姑笑出了声,笑声就和玉米落在簸箕里的碎响混在一起。她对小花猫说,别那么霸道了,这数九寒天的,麻雀儿到哪里弄吃的去,我都同意让它们吃去了,你就别管闲事了。狗抓耗子多管闲事,猫抓麻雀一定是只没用的猫——抓不住老鼠的饿猫。小花猫好像听懂了二姑的话,抱着玉米棒,几个前滚翻,又自个儿玩去了。麻雀们试探着从墙头落到院子里,迈着碎步向玉米逼近,叼起一粒,火速飞走。
圈里的猪娃吱吱咛咛嚷叫开了,二姑抬起头,太阳已经走到她的头顶了,猪娃在嚷午饭。她从小椅子上起身,腰麻酥酥的挺不直,便双手杈在腰间慢慢地伸直腰板,自己在腰间砸了几拳,抖落身上的玉米沫子。她看一眼脚边的玉米堆,金灿灿地个小黄堆,把簸箕埋得看不见了。膝盖酸兮兮的迈不动腿,她弯下腰揉了揉了膝盖眼,向小二楼的楼梯底下走去,猪食就放在那里。一个塑料水桶,她把精饲料和粗饲料对好,提到水龙头旁搅拌匀了,再提进猪圈。猪娃像能听懂她的脚步声,嗷嗷嗷嚎叫着,她对猪娃说,没饿的那么厉害吧,我还都是早上喝茶吃了点呢。猪娃的嚎叫声就变得柔和了,耷拉着的耳朵门扇似的扇动着,用嘴拱着她的裤脚,又生怕弄脏不着实拱,只那么象征性的嗅了嗅,算是亲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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