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睡不着,凌晨三点多才起来。走在路上,我看到老吴一家已经在店里忙碌了。老吴家是开油饼油条店的。他儿子三十一岁,还没结婚。但我从没见过他们一家人急着发脾气。父子俩都在微笑。一天早上,我听到老吴和他儿子在谈论航空母舰。
我居住的小镇方圆只有六七公里。六七公里范围内的楼房里,有很多机关、商场、学校、银行、花圈店amp; hellipamp; hellip在一个小镇上,我交往的人大多是靠一个普通巷子里的一个小店和一个小摊为生的人。他们的生活,没有几个口号和誓言,很扎实,很简单,很温柔,很贴心。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林,开了十几年旧货店。他就靠这个店养活一家五口和儿子毕业。我通过卖旧报纸和杂志认识了他。有一次,我看见他把报纸杂志放好,开始戴着老花镜看报。后来他知道我靠写小文章为生,也经常在那些报刊杂志上看到我生病时的呻吟和呼喊。有一天,我去老林的旧货店卖报纸。老林从暗室里拿出一个剪贴簿,上面全是我在报纸杂志上发表的文字。老林说,这些你一定要留着,都是你的辛苦。我动情地搂住老林。他太瘦了,他的硬骨头伤了我的胃。我告诉老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收集发表过的文字了,都存到电脑里了。老林说,那可不行,发表出来的话,得传下去。
一个下雨天,一个诗人突然站在老林门口说,林老板,我是这个时代的废物。请带我走吧。诗人躺在地上说:请称一下。林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我这里从来不接待人。诗人拿着一条鲤鱼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这让老林很困惑。我跟老林说,其实我也是个废物,但是你不嫌弃我。老林一把抓住我说,兄弟,我一直很尊敬你。那天老林买了卤鸭,我在他店里喝。我几乎吃完了一只鸭子。吃完鸭子,突然觉得生活是多么的温暖美好。老林老婆住院后,我在医院陪他睡了一夜。事实上,我一夜没睡。老林的婆婆去世后,我陪着他在灵堂里流泪,烧纸,帮忙起草了一份颇为感人的悼词。和老林这样的人交往的感觉,是人性深处的暖光,照亮了一些悲观凄凉的浊流,然后久久流淌,还原一个理性的人生。
经营杂货店的刘大姐来自农村。我几乎所有的必需品,酱料,醋都是在她店里买的。那天,我的脸很红,我姐关心地问我是不是糖尿病。我特别喜欢她店里刚上市的辣椒,都是农村采集的。去年春天,我带着刘姐侄子的摩托车去了她住的乡下。我舒服地睡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下。卖牛肉面的韩大毛,每当我出国旅游,在梦里咬牙切齿的时候,都会想念大毛的牛肉面。这个胖厨子戴着六零零度的近视眼镜。我喜欢他的蠢脸。我们都是智商低的人。
卖儿童玩具的老付四十多岁了,说话还带奶味。卖乡村小麦粉馒头的邱太太,去年除夕在自己关着的店里吃了一个老馒头就走了。一年的最后一天,吃了这么一个老馒头,心里踏实了。我觉得一年的时光不再像幻觉一样轻。
还有卖水果、胸罩、窗帘、避孕药、地砖、灯泡的。我和他们交往,感觉他们也在为我的生活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谁说人生冷漠,缺少关爱?当你有一天出门,从这些平时可能不太注意的店铺消失,你会很担心。他们都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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