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来了。
雪应该会一直下到明年。那些片片枫杨林落光了叶子等着雪落,又用厚厚的落叶覆盖地面等着雪落。但是雪没有来。好像春天还没来。冬天和春天之间有一段模糊的时间。
然而,春天来了,河边的柳树已经长出了绿色的嫩芽,稀稀落落,像是尚青的大米被麻雀糟蹋的景象,枝头上的谷粒格外显眼。黑夜和雨水掩盖了它们的发芽过程。积水的路面映出汽车和行人的倒影。那些蓓蕾在模糊的水光中品尝着雨水,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然而,路过的人总是倾向于忽略花草的欢声笑语。他们在门口旋着湿漉漉的雨伞或雨衣,嘴里抱怨着天气,拼命用胳膊想把湿气和梅雨一起甩到湿漉漉的地上。
河水依然憋着一股粗重的气息,在绵绵细雨中毫无生气。浑浊的河水看不到水流。但一些沉睡的东西开始醒来,水蜘蛛细长的腿在河面上划出难以分辨的涟漪,微微搅动着躁动的空气。
然而那些死板的建筑对春天不再敏感,一年四季都躺在一整块水泥地上。没有裂缝让水渗透的坚硬的土地拒绝了所有慷慨地惠及每一片土地的雨水。于是雨水沿着混乱的轨迹,像蚯蚓一样,聚集在井盖的排水口,然后滴入下水道。
春寒料峭,北风一点也不轻松,但有些生命开始苏醒。与其说是空气中的温暖唤醒了它们,不如说是它们张开四肢带来春天的热量。如果有一个春天来得特别晚,那一定是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被迫接受了大量的寒冷,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更长的冬天来释放体内的冷空气。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多冷。
再多的寒风也阻挡不了生命的春天。生命本身就有春天,它会来的。
晚上梦见下雪了,拉开窗帘就看到朦胧的夜色里飘起了雪花,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绒绒的雪。似乎越来越多的人在期待一场雪的到来,就像那些关着门窗等待春天的老人一样。北风一小,他们就早早开门,打扫院子,仿佛在迎接春天的到来,虽然这个春天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春天真的来了。穿着棉袄走了一会儿,身上开始散发热气,后背痒得像几只春虫在爬。他们不是第一个醒来的人。春天来了,他们会带走一些鲜活的生命。春末的寒冷会把早发芽的植物冻死,早归来的候鸟腐烂的尸体躺在灌木丛里。早春也带走了几个以为冬天已经过去的老人。有些生命停留在即将到来的春天。在万物复苏的春天,在生机勃勃的土地上,他们所有的感知都是朦胧的。
毕竟春天还是春天。梅雨穿透了树冠,湿润了樟树沟壑的树干,也湿润了人们丰富多变的生活。虽然没有人注意到广玉兰的花蕾和灰色的花萼与阴云密布的天空融为一体,但随处流动的鲜艳雨具给阴沉的天气带来了生机。春天来了,有人听到了天边隐约的雷声,所以判断梅雨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看来房子要被淹了,必须建个炉子去除湿。樟树的叶子在雨中洗绿,长势饱满。很快这些老叶子就会落下来,覆盖今年没有被雪覆盖的土地。
刺痛来了。
雪应该会一直下到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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